阴冷潮湿的廊道里的空气变得滚烫,硕大的鬼手胡乱扯散胸甲的系带,紧随便是腰间繁复的布帛,直到里衣也松垮下来,露出机械臂与肉身交融的界线。零落一地的甲片纷乱地裹缠着衣袴,妖堕的胴体匍匐着从中挣脱。
锋利的肩胛暴露出来,贪婪且放纵地吮吸着空气里的些微凉意,如蝶破茧。
一声长叹自上方笼罩下来。
“你在躲什么,茨木?”甲尖触碰的方寸之地,鬼王的脚步不知何时已悄然落下。
眸中撞进熟悉的下裾,茨木缓缓抬眼,以这凌乱的注定般的姿势趴伏在酒吞脚边。他的右臂还缠着力量尽失的铜锁,锁链彼端相连的金器圈在他脖子上,那是酒吞昔日留下的印记,他原原本本地保存着。
缠绕珠串的手指掂起这条沉重的锁链,咀嚼道:“你天赋的力量,你的宿命,还有来自本大爷的牵掣,你全都躲不过。就像本大爷前世也逃不开你。”
他一如往日端起茨木的脸,将琥珀色的瞳子中摇摆于自我净化和交付之间的挣扎安静地尽收眼底。徐徐散出的磅礴妖力将昏暗走廊的方寸间密密灌满,那其中四溢的还有千年之前被无量鬼众匍匐、尊崇、奉起的神格。
鬼族弥留的人性与堕失的恶念从来只相织相倚,浮世空荡的白与浓墨虚无的黑彼此依存,一切“逃不过”或许本身就是万局之解。
茨木凝滞的呼吸终于松动开来。
他仰起头,解开心头最末的禁束,拥着本能的渴望深深吻上眼前那冰凉的半幅鬼面,一身无处寄放的杀机与戾气肆意翻涌在鬼王的臂膊间。
苔痕蚀尽的石墙背后,经年空落的审讯室被一串锋利的鞭响打破冰点。
鞭稍如雷,冷冽地划破空气抽在青砖的地面上,仰进尘埃中的胴体上缠缚的却不是金属的镣铐或粗硬的麻绳。幽幽泛起的红光结成完满的菱缚,每一条“绳索”皆是化成实形的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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