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曾经担忧过的,我最终还是迎来了和晴羽告别的日子。人不可能一世都不长大,时间也不会因爲一个人的愿望而停止流动。
那时候,从我和她在大树下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六年时间。在那期间,我也不止一次把同学带到山上,测试是否有其他人能看到晴羽。可哪怕有一次她用松果砸中了其中一个同学的头,他也只是觉得是我的小把戏,对自己身侧的晴羽视而不见。
当我成长到十五岁,准备昇上高中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成爲了晴羽的同龄人,至少在外表上是如此。我们坐在一起时,融雪形成的水潭中有了我们肩并肩的倒影,简直像一对在後山约会的情侣。对於晴羽,我开始出现了切实的X幻想,就像其他的男生在这个年纪那样,不过如果对象是晴羽,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不仅如此,我也会满怀罪恶感。晴羽的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nV生,我相信如果她的生命继续走下去,一定会被星探挖掘出来变成享誉亚洲大明星。至於每天都会和她相见的我,自然对其他nV孩子没有多大兴趣了,於是在早恋盛行的初中三年里,我没有谈过一次恋Ai,也没有卷入一次绯闻。
由於长期在山上不和人接触,十五岁的我发现晴羽不再是曾经印象中成熟的模样,她的想法和举止依然定格在高中生的时候。那段时间里我和她的话题变多了,她也不再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无数个夜晚,我们坐在木屋旁最大的那块石头上看上方璀璨的星光。有时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枝叶繁杂的後山依旧空旷寂寥,会有种孤身一人的错觉。我经常扭头看向晴羽,以确保她还在那里。
我多麽害怕,害怕有一天当我转过头,会发现晴羽不见了,从始至终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我多麽害怕晴羽会和冬天最後一片雪花那样在我的掌心消融,而我将会在来年的冬天,再也见不到同一片美丽的雪花。
这个恐惧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沉重。
直到初中三年级的某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远在准鸟市的父亲的信,信里説道,母亲终究还是没有敌过病魔。在不用继续支付高昂的医疗开支後,也许是因爲资金充足了,他的生意愈加顺利,现在可以把我接去城市里生活了。不知爲何,看着信中的字里行间,我竟然看出了一丝轻松的意味。我有些疑惑我应该用什麽情绪去对待这封信,因爲我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母亲的Si像是一个从未存在之人踏上了她本应的宿命——甚至,甚至像一个陌生人的离去。而父亲,他的形象早已模糊了,被隔絶在了我的世界之外。在我小小的气泡世界里,从来都只有我和晴羽看星星的後山。
“你可以去准鸟市了。而且你考试考得很好,可以去那里最好的私立高中。”
在收到来信的那天晚上,叔叔搂着我的肩膀和我这麽説道。他的声音因爲长期酗酒而破碎沙哑,我看向他胡子拉碴的侧脸,不发一语。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弦。”
“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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