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铁,漆黑的幕布笼罩着龙编城,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cHa0气,让人喘不过气来,远处偶尔传来犬吠与更夫的梆子声,敲击着人们的紧张神经。
龙编城「四海商行」的隐秘宅院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蒋琬那张儒雅而凝重的面庞。他彻夜未眠。窗外,酷暑的余威尚未散尽,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连虫鸣都显得有气无力。这座交州的心脏,正弥漫着一GU风暴来临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庭院中的树影在烛光中拉长,如鬼魅般晃动,蒋琬的书桌前堆满竹简与纸张,墨香与闷热混杂,让他的额头渗出细汗,那种孤独的煎熬如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的思绪,他回想起郑安的警告,心头如压巨石。
郑安临别前的警告——「舌战群儒」、「Si局」——言犹在耳。蒋琬知道,来日的朝堂,将是他踏入合浦阵营以来,面临的第一场,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战,虽无刀光剑影,但却可决定合浦县乃至合浦郡一郡之发展。他摒弃了龙编本地昂贵而笨重的竹简,铺开了数张由合浦工坊自产的、洁白柔韧的「合浦纸」。那纸张独有的草木清香,彷佛带来了一丝来自南方新城的、充满生机的气息,让他在这腐朽的「蒸笼」之中,稍感心安。他提笔蘸墨,笔锋在纸上游走,时而凝重,时而迅捷。这封奏章,便是他来日刺向敌阵的投枪,亦是护卫主公的盾牌。他反覆推敲,字字斟酌,将林睿那在旁人看来惊世骇俗的「扩军建城」之举,巧妙地,包装成了一位忠臣的泣血担当。
「……合浦滨海,海寇猖獗,民不聊生。臣既蒙士公垂青,授以守土之责,日夜忧思,寝食难安。故而大兴工坊,以工代赈,收拢流民;扩编军武,非为割据,实为清剿贼寇,以固士公南疆门户……」他笔锋一转,将合浦的富强与士燮的德政紧紧相连:「……凡此种种,皆赖士公德政远播,威加四海。合浦之富强,非臣一人之功,皆是士公德政之延伸也。臣所获之利,亦当悉数上缴,以充州府军资,何敢私藏?」一篇奏章写毕,天已微明。蒋琬吹乾墨迹,神情虽有疲惫,然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却已然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沉静。书房内闷热如蒸笼,烛火跳动映出蒋琬疲惫却坚定的身影,他站起身推开窗户,一丝凉风吹进,带来远处河水的与街巷的寂静,那一刻的宁静如暴风雨前的短暂喘息,让他心生警惕,脑中不断推演朝会中的对峙,那种压力如无形的网,紧紧缠绕。
晨光来临之时,街上开始熙熙攘攘的涌现人cHa0,蒋琬并未急於求见士燮。他深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这决战前夕,他必须m0清两大敌手——士壹与步骘——的最新动态。他藉口休整,秘密召见了陈海。
清晨的yAn光,试图穿透龙编上空那厚重的云层,却只洒下几缕苍白无力的光线,使得本就闷热的空气,更添了几分压抑。蒋琬尚在密室中,就着一碗清粥,查阅着陈海昨夜送来的情报。
就在此时,一名商行的夥计匆匆来报:「先生,门外……江东使馆来人,指名道姓,要见合浦蒋先生!」蒋琬眉头微蹙。步骘,这麽快就出手了?他这是在效仿战国纵横家,於决战前夜,先行试探敌将的虚实。他缓缓放下粥碗,声音平静:「请他进来。」
片刻之後,一名身穿江东锦袍、头戴高冠的文士,缓步而入。此人年约四旬,面容儒雅,顾盼之间,自有一GU江东大族的倨傲。「在下顾邵,奉步使君之命,特来慰问蒋先生。」来者皮笑r0U不笑地拱了拱手。
蒋琬亦是起身还礼:「原来是顾先生,有失远迎。」两人分宾主落座,顾邵端起茶杯,轻轻撇去浮沫,却不饮,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蒋琬,开门见山:「蒋先生亦是当世大才,何必屈就於那南蛮之地?我家大人对先生与林郡守,起了Ai才之心,愿做两位之伯乐。」他刻意加重了「郡守」二字。
「我家大人特备薄酒,邀蒋先生过府一叙,也好……」顾邵的嘴角,g起一抹莫测的弧度,「……共商林郡守赴任江东事宜,且吴侯也在我家大人推荐下,愿以左都督之位邀林郡守前往东吴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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