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林伊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她没有询问,而是陈述,将汤碗稳稳放在藤椅旁的小几上。白瓷碗衬着深sE的浓汤,热气袅袅升起,像一道微弱但顽固的生命讯号。
拾柒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视线落在汤碗上,那眼神不像在看食物,更像在解读某种来自异星的、结构复杂的晦涩符号。她微微蹙起眉,彷佛那香气对她重新构筑中的感官而言,是某种过於粗鲁的刺激。
林伊不再说话。她只是站在那里,用那双深蓝如午夜海渊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拾柒。
那目光里没有哀求,没有不耐,只有一种经过千锤百链的、钢铁般的担忧。这担忧化作无形的枷锁,b任何言语的劝说都更具力量,沉甸甸地压在寂静的空气中。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许久,拾柒几近透明的手指才微微动了一下。她伸出食指,极轻地碰了碰温热的碗壁,像在试探某种危险生物的T温。然後,她彷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一种近乎仪式X的缓慢,拿起了汤匙。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彷佛关节处生出了无形的锈蚀。舀起一勺汤,递到唇边,张口,吞咽。每一个分解动作都清晰而艰难,如同在强行驯化一具不再听从使唤的躯壳,吞咽某种与她现今本质相斥的异物。
就在这时,一直蛰伏在她影子里如沉睡巨兽般的黑雾,开始躁动不安。它分出一缕,像条焦虑的黑sE神经,试探X地、轻轻推了推汤碗,传递出模糊的「拒绝」意念。然而,当拾柒勉强咽下第二口时,另一缕雾气却又缠上她瘦削的手腕,如同在为她注入力量,传递着微弱但坚定的「支持」。
这团源自神明的造物,此刻充满了矛盾的底层本能,它既排斥着维系这具人类容器的行为,又无法承受容器彻底崩坏的後果。
它像个被困在悖论中的野兽,只能徒劳地绕着餐桌打转,发出无声的、充满挣扎的嘶鸣。
林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蓝的眼底彷佛有冰山在缓缓沉没。她没有乾预黑雾的矛盾行为,只是再次将汤碗向拾柒的方向,无声地推近了一公分。
这一公分,是沉默的坚持,是凡人对抗不可逆命运的、微小却顽固的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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