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的残页在我父亲那儿留过一阵。後来他们说那是乱写的,没有符合制式的显象准则,结果测试塔根本读不出反应,还险些出现识振错乱。就是一种——看起来像有内容,实际上完全没被系统认可的空构。」他的语气平稳,不疾不徐,「制度不认这种没经过焰显塔显象流程的东西,连记录都不愿留。」

        说到这里,唐慎顿了顿,目光如纪录官审核时翻页的短促间歇,补上一句:「我说的不是针对你,是针对制度。这套规则早就写好了。要留名入修,就得让显象测得出来。不然就会被归成——空构无效,看起来像是有内容,但测不出反应的那种。」

        他说这话时,表情没有讥讽,也没有同情,只是一种被长年规训後养成的冷静陈述,如同他在背诵一套无人质疑的秩序。而这种平静,反而让林寻感到更沉重。

        唐慎转身,声音被风稍稍卷起,仍清晰如断案:「你该感谢还没被观署正式除册。」

        他话语落下,如最後一笔裁定,脚步却没有加快,彷佛知道这不是争执,也不需再说什麽。那是制度替他说了话,而他只是负责传递。

        那一刻,林寻的耳中只剩风声。但他听见自己心跳在怀中那张残页上重重地响了一下。那不是恐惧的悸动,而是一种被否定时,内在某处强烈想要存活下来的微弱拍击。

        ◤记录与记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

        唐慎走後,山坡再次恢复静谧,只剩风从草丛与衣角之间穿梭的声音。林寻坐在原地,手中那张残页在晨曦中显得更薄了些。他将它翻来覆去地看,像在辨认某种被世界遗忘的语言。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长久以来从未问出口的怀疑,在此刻如cHa0水涌上心头:

        「如果愿不能被记录,那是否代表它不存在?」

        他盯着纸面发怔,指尖不自觉地在页角轻抚。识册上没有他的名字,焰显塔从未为他亮起火,连村中孩童都知道他是「无根之人」,这标签像影子般贴在他身上。但他记得自己曾许下一个愿,也记得母亲曾在夜里对他轻声说过的那段话。

        那声音像是在他心底某处缓慢流动的水,润泽着他几乎被制度乾枯的意志。母亲说那句话时,语气温柔却坚定,不像是在给答案,更像是在留下一道门,等待他在未来的某天自己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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