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句话裘松龄没说,桂裴华于她,是交心的伴侣,是互补的男人,但男人身上的通病,自私、固执、不可违逆、大男子主义,他一个不少。

        裘松龄让万云帮自己续杯水:“我帮他□□件,因为知道留不住他,大家相识一场,不如成全他。我相信,哪一日我想离开,即使他不舍得,但也会在这些事上送我一程。”看万云听得入迷,她笑笑,有种罕见的温柔,“你还小,爱是爱,恨是恨,分得清清楚楚。但是我们这个年纪,已经很少谈爱恨和理解了,我们谈命运和接受。身边的人很重要,但能力范围内,自己最重要。”

        认识裘阿姨这几年,万云从未听她说过这么多话,桂老师的离去,其实也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不然向来惜字如金的她,不会和自己说这些前尘往事。

        “就是今天,阿桂让你们见到的,都是他自得的一面。但是,世明的过身,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父丧子,哪是什么轻举轻放的事情?当父母的,一生一世都会自责。他夜夜睡不着,日日受煎熬,却还要让自己吃药养好身体,保持坚强的心性,因为还有世基和孩子们在。”裘松龄仿佛有许多共鸣,声音脆弱得一折就断,万云只好轻轻抚住她的手背,“他也苦,你们别看到他的决绝,也要看到他心痛的地方。”

        裘阿姨的话,让万云的鼻子堵堵的,眼睛发湿:“真希望能为桂老师做点什么。”

        “保重自己,好好生活。”裘松龄一直认为言多必失,因此没有必要,她很少多说话,今晚是因为长久的孤独,也是因为离别在即,胸腔中有郁气,谈到这里,就说了不少。

        “裘阿姨,”万云低哑着嗓子,双眼朦朦地看着眼前这张美人脸,说,“难怪桂老师说您是最心软的女人。”

        闻言,没想到一向来冷清有距离感的裘松龄脸上竟染上了红晕,神态中,有一抹无法忽视的女人柔美,动人心神。

        其实关于桂老师的过去,万云还有好多疑问,只是讲了这么久,裘阿姨累了,她也没敢再往下问长辈不提的事,只能就此打住。

        经此一晚,万云觉得自己和裘阿姨之间有了更隐藏、更深入的联系,她觉得自己在心灵上可以稍稍靠近裘阿姨,甚至可以稍稍踏出一点界限。

        但裘阿姨的态度实在太缥缈了,让万云深深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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