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府的夜,深得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

        宗英睿处理完户部的折子,已是丑时。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披上一件墨色的鹤氅,提着一盏孤灯,沿着回廊慢慢往松风堂走。

        即便是在这深夜,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步伐沉稳无声,像是一只巡视领地的孤狼。手里那枚成色极好的翡翠扳指,在灯火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幽的碧色寒光。

        路过西边的偏院时,一阵凄厉的歌声突兀地刺破了夜空。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哈哈哈!塌了好啊,塌了干净!血流成河咯,红彤彤的,真好看……”

        那声音非男非女,夹杂着荒诞的戏腔和疯癫的大笑,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住在“翠萝寒”的三姑奶奶。自从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后,她就疯了,整日里唱着这些不知所谓的曲词。

        跟在宗英睿身后的随从长松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声道:“爷,三姑奶奶又犯病了。要不要让人去把嘴堵上?今日可是大少爷的新婚大喜,这唱词……太不吉利了。”

        宗英睿的脚步顿住。

        他站在回廊的阴影里,侧过头,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树影,落在那座破败的院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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