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背脊微微发凉。新帝的问题越来越具T，越来越指向某个危险而神秘的领域。这已非单纯的学术讨论。他想起自己早年游历天下、搜寻古籍时接触到的某些只言片语，以及钦天监密档中几份语焉不详、被前任监正刻意封存的观察记录。
「陛下……」周衍深x1一口气，知道今日若不全盘托出某些边缘见解，恐怕难以过关，甚至可能引祸上身，「臣确曾於故纸堆中，见过些许零星记载，亦听闻过一些地方异闻。譬如，西北荒漠深处有风蚀古城，据传月圆之夜可见影绰绰，且有怪声扰人清梦；西南十万大山中，有深潭终年冰寒刺骨，盛夏亦不化，周边生物绝迹；东南海域有岛，渔民称其为鬼哭屿，时有莫名雾气笼罩，船只误入常失方向……至於星象，」他顿了顿，「臣确曾注意到，对应岭南、北疆部分区域的星宿分野，其星光亮度与运行轨迹，与星图推算存在微不可察却持续的偏移，然此偏移极细微，亦可能受地域水汽、尘埃所扰，难以断言为异。」
「岭南？」赢劾捕捉到关键词，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那份纸笺敲了敲，「具T何处？偏移有何特徵？」
周衍努力回忆：「大致在岭南道东南，涉及翼、轸星宿分野边缘。星光似有……轻微的晦涩与躁动之感，非黯淡，亦非明亮，而是观测时心绪易受g扰，难以凝神定象。古星图注解中，偶有提及此分野地火不安，Y浊偶现，多视为瘴疠之地的自然映S。」
地火不安，Y浊偶现。赢劾心中印证，与未来报告中「地火Y气异常」的描述隐隐契合。盘云谷，正在岭南道东南。
「周卿可知盘云谷？」赢劾直接问出。
周衍一怔，迅速搜索记忆：「似乎……有耳闻。乃岭南一处群山环抱之谷地，多雾瘴，少人烟。民间似有零星传说，称其为古时某部族祭祀山神之地，具T不详。陛下为何问及此偏僻之地？」
「偶尔翻阅杂记，见其名，与周卿所言星象略有牵连，故有此一问。」赢劾轻描淡写带过，随即抛出更核心的问题，「周卿，若朕告诉你，朕相信天地灵气并非虚言，且其剧变足以影响国运根本。朕yu设立一专门衙署，汇聚JiNg通星象、地理、古籍、乃至奇门异术之才，专司探查、记录、研究天下各类非常之象、非常之地、非常之物，并直接向朕负责。你以为，此事可行否？此衙署，又当以何为基，以何为戒？」
周衍彻底明白了。新帝召他前来，问异说、询星象、提岭南、盘云谷，最终目的在此！这是要在钦天监之外，另立一个权限更大、更神秘、直指天地隐秘的机构！这机构若成，钦天监的职权将被大幅侵夺甚至取代，而他周衍的态度与选择，将决定他个人乃至钦天监的未来。
冷汗悄然浸Sh内衫。周衍感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命运岔路口。拒绝或敷衍，以新帝的作风，自己这个「不通实务」的监正恐怕很快就会被边缘化，甚至因「学识不足」去职。投入其中？这无疑是踏入一片充满未知与风险的领域，甚至可能触碰某些不可言说的禁忌。
但他骨子里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究yu，以及对新帝寥寥数语中透露出的、超越时代的某种「笃定」的震撼，最终压倒了保守的恐惧。更何况，新帝给出的「专司探查研究」的框架，本身对他就有着难以抗拒的x1引力。
「陛下，」周衍抬起头，眼神不再游移，变得专注而炽热，「若陛下决意行之，此事……非但可行，或为社稷之幸。天地奥秘无穷，人力所知有限。然，yu行此事，首重实证与慎断。需以严谨之法观测记录，以开放之心接纳异闻，更需以批判之思辨别真伪，切忌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更忌以权谋或私慾歪曲事实。此衙署之人，当以探究真相为第一要务，忠於陛下，亦忠於所见所析。若根基不牢，戒惧不存，恐非但不能明辨吉凶，反易滋生惑乱、动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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